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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家的表舅为何数不清戏曲?懂太多还是藏太多?

我家的表舅是个奇人,年过六旬,头发花白却总梳得一丝不苟,夏天常穿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,手里捏着把蒲扇,收音机里永远飘着咿咿呀呀的唱腔——不是京剧就是豫剧,偶尔来段黄梅戏,能把“树上的鸟儿成双对”唱得比原生态还动听,他常说:“戏曲这东西,就像咱家里的老坛子,一层层腌进去,一辈子都数不清有多少滋味。”可要真问他对戏曲门道,他总能掰着指头跟你聊上三天三夜,从生旦净丑的唱腔流派,到戏文里的历史典故,甚至某个剧种方言里藏着的古音韵,简直是一本行走的“戏曲百科全书”。

我家的表舅数不清戏曲

打记事起,表舅的屋子就是我们的“戏曲课堂”,墙上挂满了泛黄的戏曲剧照,梅兰芳的《贵妃醉酒》、常香玉的《花木兰》、严凤英的《天仙配》,每张照片下面都用红笔标注着剧种、流派和经典唱段,书架上更夸张,整整齐齐码着上百本戏曲剧本,从元杂剧《窦娥冤》到现代戏《红灯记》,连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内部演出节目单都收集得全乎,他还有个宝贝铁皮盒子,里面装着几十盘磁带,全是当年录的电台戏曲节目,标签上歪歪扭扭写着日期:“1982年3月,河南电台豫剧《穆桂英挂帅》”“1985年7,上海电台越剧《红楼梦》”,有一次我好奇翻看,表舅赶紧按住我的手:“这些都是老祖宗的宝贝,弄坏了可没处找去!”

表舅的“数不清”,首先体现在他对剧种的了如指掌,他常说:“中国戏曲三百多个剧种,每个都有魂,魂就在方言和唱腔里。”比如他聊秦腔,能从《三滴血》的“祖籍陕西韩城县”讲到秦腔的高亢激昂,说那是黄土高原的风刮出来的调子;聊川剧,必提变脸和帮腔,说“变脸是演人心,帮腔是老天爷在搭话”;就连我们老家小县城的民间小戏“落子腔”,他也能哼上几句,说这戏种清末从河北传来,融合了本地秧歌,唱词里都是老百姓的家长里短,有次社区搞文化活动,让他介绍戏曲,他上台不拿稿子,从京剧的“西皮流水”聊到粤剧的“梆子慢板》,又从昆曲的“水磨调”讲到评剧的“大口落子”,台下听得津津有味,连文化馆的老师都竖大拇指:“老张,您这肚子里的戏,比我书架上的还多!”

更绝的是他对戏曲细节的较真,有次电视上放越剧《梁祝》,小提琴协奏曲版,表舅看到“十八相送”那段,突然指着屏幕说:“不对,这段唱腔里,祝英台那句‘贤哥哥’的‘哥’字,应该是上声调,唱出来要带个下滑音,现在这演员唱成阳平了,味儿就淡了。”我凑过去听,果然感觉少了点韵味,还有一次,表舅听广播里放豫剧《朝阳沟》,听到银环唱“祖国的大地日日新”,立刻皱起眉头:“这词儿改错了!原版是‘祖国的山河日日新’,‘大地’太宽,‘山河’才符合银环农村姑娘的身份,得改回去!”后来我查资料,发现真是当年演出时为了配合宣传改的词,表舅居然记得清清楚楚,连几十年前的改动都门儿清。

为了让戏曲“活”起来,表舅还总拉着我们这些晚辈“入戏”,小时候我暑假去他家,他非得教我唱京剧《苏三起解》的“苏三离了洪洞县”,说我嗓子亮,适合唱青衣,他拿着折扇当惊堂木,一板一眼地教:“苏三离了洪洞县,将身来在大街前,未曾开言我心好惨,过往的君子听我言——”我总唱不对“洪洞县”的“洞”字发音,他急得直跺脚:“那是‘tóng’,不是‘dòng’!山西话里‘洞’读‘tóng’,这是古音,不能改!”后来我才知道,京剧里很多字都保留着中州韵,表舅为了这个“洞”字,专门翻出《中原音韵》对照着教我,小表妹喜欢越剧,表舅就给她讲《梁山伯与祝英台》的故事,从“草桥结拜”讲到“化蝶”,还用床单披在身上,扮成祝英台,唱“十八相送”时,把扇子一遮一掩,活脱脱一个古代闺秀的样子,逗得小表妹咯咯直笑,缠着要学“水袖功”。

我家的表舅数不清戏曲

这些年,表舅的“戏曲阵地”从家里搬到了社区,他牵头组织了个“夕阳红戏曲社”,每周三下午在活动室活动,拉二胡、打板鼓、唱戏文,街坊邻居爱听爱看,最多的时候能坐满两屋子,他教张阿姨唱豫剧《花木兰》的“刘大哥讲话理太偏”,从发声位置到眼神动作,手把手教;带李叔叔学京剧《智取威虎山》的“打虎上山”,告诉他“杨子荣的唱腔要又脆又亮,得用丹田气”,有次社区办“戏曲进万家”活动,他自编自导了一个小戏《邻里情》,把社区里帮老人买菜、调解纠纷的事儿编进去,用京剧、豫剧、黄梅戏的唱腔串起来,演得居民们热泪盈眶,活动结束后,居委会主任握着他的手说:“张师傅,您这哪是唱戏,这是把日子过成戏啊!”

表舅常说:“戏曲不是老古董,是活着的记忆,咱这一代人守着,下一代人接着,才能传下去。”现在他的手机里存着不少年轻人拍的戏曲短视频,他看得津津有味,还学着用剪辑软件加字幕、配音乐,说要“让老戏穿上新衣裳”,有次我问表舅:“您这一辈子记了多少戏?真数不清吗?”他摇着蒲扇笑了:“数不清?那可不!就像天上的星星,你数一颗,又来一颗,越数越多,越有劲儿,这戏曲啊,就是咱老百姓的星星,亮着呢,永远数不清,也永远看不完。”

为了让表舅的“数不清”更直观,我整理了他熟悉的部分剧种、代表剧目和流派特点,大致如下:

剧种名称 代表剧目 主要流派/特点
京剧 《霸王别姬》《贵妃醉酒》 梅派(雍容华贵)、程派(幽咽婉转)、马派(潇洒飘逸)等,唱腔以西皮、二黄为主,念白韵白结合
豫剧 《花木兰》《穆桂英挂帅》 常派(刚健明亮)、陈派(浑厚深沉)、崔派(俏丽清新)等,唱腔高亢激越,富有乡土气息
越剧 《梁山伯与祝英台》《红楼梦》 袁派(细腻委婉)、傅派(俏丽多变)、徐派(圆润甜美)等,唱腔柔婉抒情,多为女子越剧
黄梅戏 《天仙配》《女驸马》 严凤英(质朴甜美)、王少舫(醇厚苍劲)等,唱腔明快流畅,乡土气息浓厚,生活化表演突出
秦腔 《三滴血》《火焰驹》 秦腔“四大名旦”等,唱腔高亢激越,以梆子击节,表演粗犷豪放,陕西、甘肃、宁夏等地盛行
川剧 《变脸》《白蛇传》 川剧“变脸”“吐火”绝技,帮腔特色鲜明,唱腔高亢,融合昆曲、高腔、胡琴、弹戏、灯戏五种声腔
粤剧 《帝女花》《紫钗记》 红腔(悲愤激越)、芳腔(清亮圆润)等,唱腔以粤语演唱,行当齐全,做工细腻,富有南国特色
评剧 《刘巧儿》《杨三姐告状》 新派(清新活泼)、韩派(深沉刚健)等,唱腔口语化,贴近生活,源于冀东民间说唱“莲花落”
昆曲 《牡丹亭》《长生殿》 “百戏之祖”,唱腔婉转悠扬,字正腔圆,以水磨调著称,表演细腻典雅,被誉为“百花园中的兰花”
河北梆子 《蝴蝶杯》《宝莲灯》 直隶梆子、老派、新派等,唱腔高亢激越,节奏鲜明,表演朴实有力,流行于河北、天津等地

这些只是表舅“戏曲库”的一角,还有吕剧、沪剧、花鼓戏、彩调戏、花灯戏……他总能随口说出某个剧种的经典唱段,甚至某个角色的扮相和道具,戏曲不是书本上的知识,而是融入生活的烟火气,是戏文里的忠孝节义,是唱腔里的喜怒哀乐,是一代代人传下来的精神密码。

我家的表舅数不清戏曲

相关问答FAQs

问:表舅最喜欢的剧种是哪个?有没有特别钟爱的剧目?为什么?
答:表舅常说“京剧是‘国剧’,博大精深”,但心里最偏爱的其实是豫剧,他小时候跟着村里的戏班子跑,看过《花木兰》的演出,被花木兰“谁说女子不如男”的唱词和英姿飒爽的形象深深打动,他能完整唱下《花木兰》的“刘大哥讲话理太偏”“机房”等经典选段,还说常香玉大师的“红腔”字正腔圆,把花木兰的忠孝和豪迈唱到了骨子里,豫剧《穆桂英挂帅》里的“帅”字唱腔,他学了二十年,至今唱到“挂帅”那段,还会激动得拍桌子:“这股劲儿,是咱河南人的倔强!”

问:表舅有没有收过正式的徒弟?他对戏曲传承有什么看法?
答:表舅没办过拜师仪式,但“徒弟”能坐满一屋子——社区里的戏曲爱好者、街坊邻居的孩子、甚至来旅游的大学生,他都乐意教,他常说:“收徒哪分正式不正式?只要有人愿意学,我就愿意教,戏曲这东西,就像接力赛,咱这一棒跑好了,得把下一棒递稳了。”他教戏不讲究“死记硬背”,先讲戏文里的故事和道理,比如教《铡美案》时,会先讲包公的刚正不阿,再教唱腔和身段;教《天仙配》时,会说“七仙女下凡是为了爱情,唱‘路遇’时要带着羞涩和欢喜”,他认为“传承不是守旧,是让老戏在新时代活起来”,所以还鼓励年轻人把戏曲和流行音乐结合,说“只要能把年轻人拉进剧场,怎么改都行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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