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戏曲艺术形式在抗日战争中的具体发展路径与影响如何?

戏曲作为中国传统文化的瑰宝,在抗日战争时期经历了前所未有的角色蜕变与功能拓展,从以娱乐消遣为主的舞台艺术,转变为凝聚民族精神、动员全民抗战的重要文化武器,这一时期,戏曲不仅承载着记录战争、揭露侵略的历史使命,更以其通俗性、感染力和群众基础,成为连接前线与后方、唤醒民众爱国情怀的“精神号角”,在烽火岁月中绽放出独特光芒。

角色蜕变:从“舞台消遣”到“抗战号角”的觉醒

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前,戏曲多以历史故事、才子佳人、神话传说为主要题材,是市井民众重要的娱乐方式,日本侵华战争的残酷现实,迫使戏曲从业者重新审视艺术的社会功能,从1931年“九一八事变”到1937年“七七事变”,再到全国抗战爆发,戏曲界人士逐渐意识到,艺术不能置身事外,必须成为民族救亡的“喉舌”,这种转变首先体现在艺人的自觉行动上:京剧大师梅兰芳蓄须明志,拒绝为日伪演出,程砚秋“罢歌唱亡”,用无声的方式表达抗议;田汉、欧阳予倩等戏剧家则主动投身戏曲改革,将抗日救亡思想融入创作,推动戏曲从“消遣品”转变为“宣传品”。

1938年,周恩来在武汉提出“文艺为抗战服务”的号召,戏曲界迅速响应,各地纷纷成立“抗敌演剧队”“平剧宣传队”等组织,艺人深入前线、后方、沦陷区,以戏曲为武器开展宣传,京剧演员李万春编演《徽钦二帝》,借北宋灭亡的历史影射日伪统治,激发民众仇恨;评剧演员白玉霜在华北农村演出《枪毙亲娘汉》,揭露汉奸卖国行径,台下观众常因剧情悲愤而痛哭流涕,这种“台上演戏、台下抗日”的实践,让戏曲彻底摆脱了传统娱乐的局限,成为抗战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。

剧种实践:多元戏曲的抗日足迹

中国戏曲剧种丰富,在抗战时期,各地方剧种结合地域特色和观众特点,形成了各具特色的抗日实践。

京剧作为“国剧”,承担了面向全国、影响广泛的重任,田汉改编的《江姐》(原名《红梅记》)虽为话剧,但其“革命样板戏”的思路启发了京剧改革;马彦祥创作的《亡宋鉴》,借南宋抗元故事号召“团结御侮”;周信芳主演的《徽钦二帝》,通过宋徽宗、宋钦宗被掳的屈辱历史,唤醒民众“不做亡国奴”的意识,这些剧目多取材历史典故,以“古鉴今”的方式规避审查,同时让观众迅速理解抗日主题。

地方戏曲则因贴近基层生活,更具“接地气”的宣传效果,秦腔在西北地区广受欢迎,作家马健翎创作《血泪仇》《中国魂》等剧,以难民视角控诉日军暴行,剧中“咱中国人要活命,就得把刀枪对准东洋兵”的唱词,成为西北农村的抗日口号;评剧在华北、东北流行,成兆才编写的《桃花庄》,讲述村民配合八路军伏击日伪军的故事,演出时常有观众高喊“打倒日本帝国主义”;川剧则以辛辣讽刺见长,艺人周慕莲编演《跪池》,借《琵琶记》中“赵五娘寻夫”的框架,揭露日伪“强化治安”的虚伪;粤剧在港澳及海外华人圈影响深远,马师曾、红线女主演的《梁红玉》,借女将抗金的故事鼓舞侨胞捐款捐物,支援祖国抗战。

民间小戏如秧歌戏、花鼓戏等,也发挥了灵活多样的宣传作用,在延安,文艺工作者将传统秧歌改编为《兄妹开荒》《夫妻识字》,通过轻松幽默的剧情宣传“自力更生、支援前线”;在苏南,新四军文工团用锡剧小戏《送军粮》,动员妇女为前线运送物资,这些短小精悍的剧目往往在田间地头、村口广场演出,演员与观众同台互动,抗日思想自然融入民众日常生活。

内容革新:题材与形式的突破

抗战时期戏曲的革新,首先体现在题材的彻底转向:从“帝王将相、才子佳人”转向“抗日英雄、民族苦难”,直接描写战场、歌颂英雄的剧目大量涌现,如京剧《杨靖宇》(歌颂东北抗联将领)、《八百壮士》(反映四行仓库保卫战);揭露日伪暴行的剧目如秦腔《穷人恨》、评剧《卖子恨》,通过难民、劳工的悲惨遭遇,激发民众仇恨;反映军民团结的剧目如《大家一条心》《军民鱼水情》,则强化了“全民族抗战”的意识。

形式上,戏曲突破了传统“唱念做打”的程式,更注重贴近现实、通俗易懂,为让不识字的农民看懂剧情,艺人简化唱词,增加道白和动作;为适应流动宣传,出现了“街头戏”“活报剧”等短小形式,演员用简单道具在集市、车站演出,如京剧《放下你的鞭子》(虽为独幕剧,但常与戏曲穿插演出),通过“老汉打女儿”的情节引出“抗日救亡”的主题,台下观众常自发加入高呼口号。“旧瓶装新酒”的做法普遍流行,即用传统戏曲的曲调填入抗日新词,如用京剧《武家坡》的西皮流水唱段改编为“送郎参军上前线”,既保留了戏曲韵味,又传递了新思想。

社会影响:凝聚民心的“精神武器”

戏曲在抗战中的最大价值,在于其强大的社会动员能力,在前线,士兵观看《梁红玉击鼓战金山》后,士气大振,有战士说“看了戏,感觉自己就是梁红玉,要跟鬼子拼到底”;在后方,妇女观看《送军粮》后,主动组织运输队,儿童则学唱《抗日童谣》(如“小日本,野心狼,想要中国做牧场”),成为“小宣传员”;在沦陷区,艺人以“隐晦演出”的方式传递抗日思想,如上海京剧演员演出《岳母刺字》,将“精忠报国”的台词改为“赶走倭寇,还我河山”,观众心领神会,暗自传递。

戏曲还成为连接海内外的文化纽带,1941年,梅兰芳赴美演出《抗金兵》,在纽约百老汇引起轰动,海外侨胞看完后纷纷表示“捐款捐物,支援祖国”;南洋粤剧艺人组织“筹赈会”,演出《梁红玉》《戚继光》等剧,募集款项达数千万法币,有力支援了国内抗战,可以说,戏曲以其“润物细无声”的方式,将“国家兴亡,匹夫有责”的观念植入人心,构筑起坚不可摧的精神长城。

抗日战争时期戏曲抗日实践代表剧目及影响

剧种 剧目名称 社会影响
京剧 《徽钦二帝》 北宋灭亡,徽钦二帝被掳 激发民众“不做亡国奴”的决心
秦腔 《血泪仇》 难民控诉日伪暴行 西北农村抗日口号的来源
评剧 《桃花庄》 村民配合八路军伏击日伪军 动员民众参与抗日斗争
川剧 《跪池》 讽刺日伪“强化治安”的虚伪 增强民众对敌伪政权的仇恨
粤剧 《梁红玉》 女将抗金,隐喻抗日 鼓舞海外侨胞捐款捐物
秧歌戏 《兄妹开荒》 动员民众“自力更生、支援前线” 延安文艺运动的典范

FAQs

Q1:戏曲在抗战中的宣传方式有哪些创新?
A1:戏曲在抗战中的宣传创新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:一是题材创新,从历史典故转向现实抗战,如《杨靖宇》《血泪仇》直接描写战争与苦难;二是形式创新,打破传统程式,出现“街头戏”“活报剧”等短小灵活的形式,并简化唱词、增加道白,让不识字的民众也能看懂;三是传播渠道创新,艺人深入前线、农村、沦陷区,甚至通过海外演出连接侨胞,同时将戏曲与群众运动结合(如演出后组织捐款、参军),让宣传从“舞台”走向“生活”。

Q2:为什么说戏曲成为抗战时期重要的“精神武器”?
A2:戏曲成为抗战“精神武器”,源于其独特的文化优势:一是通俗性,戏曲语言贴近生活,唱词、道白易懂,且与地方方言结合,能被不同文化程度的民众接受;二是感染力,通过“唱念做打”的表演,将抗日情感具象化,如《梁红玉》的鼓声、《血泪仇》的哭诉,能直接引发观众共鸣;三是群众基础,戏曲长期扎根民间,艺人与民众联系紧密,其宣传更容易被信任和接受,正是这些特点,让戏曲能够凝聚民心、鼓舞士气,成为抗战时期不可或缺的文化力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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