京剧《乌龙院》作为传统骨子老戏,以其跌宕的剧情和鲜明的人物塑造,成为京剧舞台上久演不衰的经典剧目,该剧取材于《水浒传》,讲述了宋江娶阎惜姣为妾,后因招文袋丢失引发夫妻反目,最终阎惜姣被宋江杀死的悲剧故事,在众多演绎《乌龙院》的演员中,当代荀派花旦名家常秋月以其独特的艺术魅力和对人物的深刻理解,将阎惜姣这一复杂形象刻画得入木三分,成为当代京剧舞台上极具代表性的“阎惜姣”扮演者。
常秋月师承荀慧生先生一脉,深得荀派艺术“美、媚、脆”的精髓,荀派花旦以表演细腻、念白生动、唱腔婉转著称,尤其擅长塑造泼辣、俏丽又带有一丝悲情色彩的女子形象,阎惜姣这一角色,既有烟花女子的妩媚风情,又有心机深沉的狠毒果决,更有对命运不甘的抗争,对演员的“唱念做打”要求极高,常秋月在塑造这一角色时,并非简单地将其脸谱化为“坏女人”,而是深入挖掘其性格的多面性,通过细腻的表演,让观众看到一个有血有肉、亦正亦邪的立体人物。
在唱腔方面,常秋月充分展现了荀派“以情带声,声情并茂”的特点。《乌龙院》中阎惜姣的核心唱段【二黄原板】与【西皮流水】,她处理得层次分明,情感饱满,坐楼杀惜”一场,当宋江拒绝归还招文袋时,阎惜姣的唱腔从最初的娇嗔试探,到中期的强硬威胁,再到最后的绝望狠厉,常秋月通过音色的变化、气口的调整以及擞音、颤音等技巧的运用,将人物内心的情绪波动展现得淋漓尽致,尤其是“不由人一阵阵泪洒胸膛”一句,她用低回婉转的唱腔,配合哽咽般的气口,既表现了阎惜姣对宋江“负心”的怨恨,又暗含了对自身命运的无奈,让观众在憎恶其恶毒的同时,也不禁生出一丝怜悯。
念白是常秋月塑造阎惜姣的另一大亮点,荀派花旦的念白讲究“脆、媚、甜”,常秋月在此基础上,根据阎惜姣的身份和情绪,赋予其鲜明的个性,在与宋江的对手戏中,她的京白既有烟花女子特有的娇媚嗲嗲,又暗藏机锋;在与张文远私会时,念白则变得轻佻放荡,语速加快,眉眼间尽是勾引之态;而在“闹院”一场,当宋江不给好脸色时,她的念白又转为尖酸刻薄,字字句句都带着火药味,尤其是“三拉”环节(拉宋江、拉张文远、拉招文袋),常秋月通过不同的语气、语调和节奏,将阎惜姣的撒泼、算计表现得活灵活现,让观众仿佛亲眼目睹这个女子在命运漩涡中的挣扎与沉沦。
身段表演上,常秋月将荀派的“做功”发挥到极致,阎惜姣作为阎婆惜的女儿,自幼在风月场中周旋,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种媚态,常秋月通过水袖的运用、眼神的传递以及步法的变换,将这种“媚”演绎得恰到好处,借茶”一场,她端着茶杯走向张文远时,眼神先是从躲闪到偷看,再到大胆直视,配合着轻盈的台步和微微晃动的腰肢,将一个怀春少女的娇羞与勾描表现得淋漓尽致,而在“杀惜”一场,当宋江拔出刀时,她的身段从之前的故作强硬瞬间转为惊恐颤抖,踉跄后退中,水袖甩得凌乱不堪,眼神中充满了绝望与不甘,将生死关头的恐惧感刻画得入木三分,这种从“媚”到“狠”再到“惧”的快速转变,对演员的舞台表现力是极大的考验,常秋月却处理得自然流畅,展现了深厚的功底。
为了更清晰地展现常秋月在《乌龙院》中的艺术特色,可通过下表对比分析其在不同表演环节的处理方式:
表演环节 | 艺术特色 | 具体表现 |
---|---|---|
唱腔 | 情感递进,技巧融合 | 【二黄原板】中用擞音表现怨恨,【西皮流水】加快节奏增强威胁感,尾音下沉如泣如诉 |
念白 | 语气多变,个性鲜明 | 京白带嗲媚,对宋江尖酸,对张文远轻佻,语速快慢结合凸显情绪 |
身段 | 水袖传情,眼神达意 | “借茶”时轻盈步法与媚眼,“杀惜”时颤抖水袖与惊恐眼神,动作从柔到刚再到颤 |
人物塑造 | 立体复杂,挖掘内心 | 既有对命运的抗争,也有对爱情的算计,非脸谱化“坏女人”,展现人性多面性 |
常秋月对《乌龙院》的演绎,不仅是对荀派艺术的传承,更是对传统剧目现代解读的探索,她曾说:“阎惜姣不是天生的坏人,她的悲剧是性格和命运共同造就的。”基于这一理解,她在表演中弱化了角色的“恶”,强化了“悲”,让观众看到在男权社会中,一个底层女子为了生存和欲望而走向毁灭的过程,这种对人物深度的挖掘,使得她的表演既有传统的韵味,又符合现代观众的审美需求,也让《乌龙院》这部老戏在当代舞台上焕发出新的生机。
除了《乌龙院》,常秋月还在《红娘》《金玉奴》《勘玉钏》等荀派经典剧目中塑造了众多经典形象,她以扎实的功底、创新的精神和对艺术的执着,成为当代荀派花旦的领军人物之一,她不仅活跃在京剧舞台上,还致力于京剧的普及与传承,通过讲座、 workshops 等形式,让更多年轻人了解和喜爱京剧,可以说,常秋月用她的艺术实践,诠释了传统京剧在当代的生命力,也为京剧艺术的传承与发展做出了重要贡献。
相关问答FAQs
问:常秋月版《乌龙院》与传统版本相比,在人物塑造上有何创新?
答:传统版本的阎惜姣多被塑造为“淫妇”形象,侧重其狠毒与放荡;而常秋月版则深入挖掘其性格复杂性和悲剧性,通过细腻的表演展现其作为底层女子的无奈与抗争,例如在“坐楼”一场,她增加了对宋江“负心”的细节刻画,通过眼神和唱腔的微妙变化,暗示阎惜姣对宋江既爱又恨的矛盾心理,使人物不再是单纯的“反面角色”,而是有血有肉、值得深思的立体形象,这种“去脸谱化”的处理,更符合现代观众对人性深度的探索需求。
问:荀派艺术在常秋月的《乌龙院》表演中是如何体现的?
答:荀派艺术的核心是“美、媚、脆”,常秋月在其《乌龙院》表演中得到了充分体现:“美”体现在扮相端庄秀丽,身段轻盈优美,水袖动作如行云流水;“媚”通过眼神、念白和身段的配合,将阎惜姣的妩媚风情展现得恰到好处,既不过分轻浮,又不失风骚;“脆”则体现在念白的节奏感和动作的干脆利落,如“闹院”中的撒泼,语言犀利,动作敏捷,展现了荀派“脆劲”的特点,荀派“唱念做打”并重的风格在常秋月的表演中尤为突出,她将唱腔的婉转、念白的生动、身段的优美与情感的真挚融为一体,完美诠释了荀派艺术的精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