戏曲电影作为中国传统文化的重要载体,将舞台艺术的精髓与电影的表现手法相融合,为传统戏曲的传承与发展开辟了新路径,在众多地方戏种中,评剧以其贴近生活的题材、通俗易懂的唱腔和生动的表演风格,深受北方地区观众的喜爱,而评剧艺术家白玉霜,则是将评剧从地方舞台推向全国视野的关键人物,她不仅革新了评剧的表演与唱腔,更通过戏曲电影这一新兴媒介,让评剧艺术突破了地域限制,成为具有全国影响力的剧种,本文将从白玉霜的艺术生涯、评剧的艺术特色及其与戏曲电影的结合三个方面,探讨白玉霜对评剧及戏曲电影的贡献。
白玉霜原名李慧敏,1907年出生于河北滦县,是评剧“四大名旦”之一,她自幼随母亲学戏,后拜评剧早期艺术家孙凤龄为师,在继承传统的基础上大胆创新,形成了独具一格的“白派”艺术,白玉霜的艺术生涯恰逢中国社会剧烈变革的时期,20世纪20至30年代,随着城市文化的兴起,评剧从农村的草台班子逐渐进入城市剧场,面对城市观众的审美需求,白玉霜对评剧进行了全面革新,在表演上,她摒弃了评剧早期重唱轻演的倾向,将身段、表情与唱腔紧密结合,塑造了一系列鲜活的人物形象,无论是《珍珠衫》中的田玉卿,还是《杨三姐告状》中的杨三娥,都通过细腻的表演展现出人物的内心世界,在唱腔上,她创造了“大口落子”的唱法,嗓音醇厚低沉,吐字清晰,善于运用“疙瘩腔”和“擞音”,使唱腔既悲凉婉转又富有生活气息,极大地丰富了评剧的 musical 表现力。
白玉霜的成功不仅在于个人艺术成就的突破,更在于她推动评剧从“地方小戏”向“全国性剧种”的转型,她带领剧团长期在北平、天津、上海等大城市演出,吸引了大量市民观众,甚至包括许多知识分子,1934年,上海明星影片公司邀请她主演评剧电影《海棠红》,这是中国第一部评剧电影,也是白玉霜艺术生涯的重要转折点,影片以评剧为载体,讲述了一个曲折的爱情故事,白玉霜在片中饰演女主角海棠红,她将舞台表演经验融入电影镜头,通过特写、近景等电影语言,展现了人物细腻的情感变化,影片上映后引起轰动,不仅让全国观众认识了评剧,更开创了戏曲电影的新模式——将舞台艺术的“写意”与电影的“写实”相结合,既保留了戏曲的程式化表演,又通过镜头语言增强了故事的感染力。
评剧作为流传于华北、东北的地方戏种,其艺术特色根植于民间生活,具有浓郁的乡土气息和世俗化倾向,与京剧的“典雅”不同,评剧更贴近普通人的情感世界,题材多取材于民间传说、社会新闻,如《杨三姐告状》《花为媒》《刘巧儿》等剧目,都以反映家庭伦理、婚姻自由为主题,充满了对现实生活的关注,在唱腔上,评剧属于板腔体,主要板式有【慢板】【二六板】【垛板】【散板】等,旋律简洁明快,易于传唱,早期评剧的唱腔以“小口落子”为主,风格轻快活泼,而白玉霜在吸收河北梆子、大鼓等曲种元素后,创造了“大口落子”,唱腔更加舒展深沉,适合表现悲剧情节,这一革新使评剧的题材和情感表达更加丰富。
表演方面,评剧注重“以情带声,声情并茂”,演员通过唱、念、做、打等手段塑造人物,由于评剧的观众多为普通市民,表演风格力求通俗易懂,动作生活化,避免了京剧过度程式化的夸张,例如在《杨三姐告状》中,杨三娥从悲痛到愤怒的情绪转变,通过跺脚、捶胸、痛哭等生活化的动作,结合富有冲击力的唱腔,让观众感同身受,评剧的语言以北方方言为基础,唱词和念白都贴近口语,这种“俗中见雅”的特点,使其成为最具大众化基础的地方戏种之一。
为了更直观地展示评剧的艺术特色,以下从唱腔、表演、题材、语言四个维度进行梳理:
艺术维度 | 特点 | 代表剧目/表现 |
---|---|---|
唱腔 | 板腔体,以【慢板】【二六板】为主;白玉霜创“大口落子”,嗓音醇厚,善用“疙瘩腔”,悲凉婉转 | 《珍珠衫》中的“痴心女子负心汉”唱段 |
表演 | 重生活化,动作自然细腻,注重情感表达;结合身段、表情与唱腔,塑造鲜活人物 | 《杨三姐告状》中杨三娥告状时的悲愤表演 |
题材 | 多取材民间传说、社会新闻,反映家庭伦理、婚姻自由等现实问题,贴近大众生活 | 《刘巧儿》歌颂婚姻自主,《花为媒》表现爱情喜剧 |
语言 | 以北方方言为基础,唱词念白通俗易懂,兼具俗俚与雅致 | 《杨三姐告状》中“告状”念白充满市井气息 |
白玉霜与戏曲电影的结合,是传统戏曲现代化传播的重要尝试,1936年的《海棠红》不仅是评剧电影的开山之作,更是戏曲电影发展史上的里程碑,影片由张石川执导,白玉霜饰演女主角海棠红,她的表演突破了舞台的“第四堵墙”,通过电影镜头的放大,将眼神、微表情等细节呈现得淋漓尽致,例如在“哭坟”一场中,镜头特写海棠红含泪的双眼和颤抖的嘴唇,配合“大口落子”的悲怆唱腔,将人物的悲痛情绪推向高潮,这种“以镜头传情”的方式,是舞台演出无法实现的。
《海棠红》的成功,让电影界看到了戏曲的市场潜力,也推动了评剧的全国性传播,此后,白玉霜又主演了《潘金莲》(1938年)等影片,进一步探索评剧电影的表现形式,在电影中,她保留了评剧的经典唱段和表演程式,同时通过场景、服装、道具的电影化处理,增强了故事的视觉冲击力,例如在《潘金莲》中,她将舞台上的“水袖功”与电影场景相结合,通过镜头切换展现潘金莲复杂的内心矛盾,使这一传统人物形象更加立体。
白玉霜的戏曲电影实践,不仅提升了评剧的艺术地位,更开创了“戏曲电影”这一艺术样片的创作范式,她证明了传统戏曲可以通过电影媒介突破地域限制,走向全国乃至世界;电影也为戏曲注入了新的活力,镜头语言丰富了戏曲的表现手法,使古老的舞台艺术与现代观众产生共鸣,可以说,没有白玉霜的开拓,就没有后来《红楼梦》《梁山伯与祝英台》等经典戏曲电影的诞生。
白玉霜的艺术成就与历史贡献,不仅在于她个人表演风格的创立,更在于她推动了评剧的现代化转型与跨媒介传播,她将民间小戏发展为全国性剧种,将舞台艺术融入电影媒介,为传统戏曲的传承与发展提供了宝贵经验,在当代,戏曲电影依然是传统文化传播的重要方式,白玉霜的实践启示我们:传统艺术的创新,既需要坚守其文化内核,也需要拥抱现代技术,在继承中发展,在创新中传承。
相关问答FAQs
Q1:白玉霜的“白派”评剧艺术对后世有哪些影响?
A1:白玉霜的“白派”评剧以醇厚深沉的唱腔、细腻真实的表演和贴近生活的题材,成为评剧艺术的重要流派,其“大口落子”唱法被后世演员广泛借鉴,如弟子小白玉霜(李再雯)在继承“白派”基础上进一步发展,使“白派”成为评剧流传最广的流派之一,白玉霜对评剧题材的拓展(如引入社会现实题材)和表演形式的革新(注重情感表达),为评剧从“地方戏”向“大剧种”转型奠定了基础,至今仍是评剧创作的核心艺术理念。
Q2:评剧电影在传承评剧艺术中面临哪些挑战与机遇?
A2:挑战在于如何平衡戏曲的“程式化”与电影的“写实性”——过度强调电影化可能削弱戏曲的韵味,而完全保留舞台形式又可能难以吸引现代观众,年轻观众对传统戏曲的认知度下降,评剧电影的受众老龄化问题突出,机遇则在于现代电影技术(如4K、3D、VR)能为戏曲电影提供更丰富的表现手段,例如通过多机位拍摄展现舞台细节,或用特效增强场景氛围;短视频、流媒体平台的兴起,为评剧电影的传播提供了新渠道,可通过碎片化剪辑、幕后花絮等形式吸引年轻群体,推动评剧艺术的“破圈”传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