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六点的银川老城区,社区活动室的木门“吱呀”一声被推开,六十岁的王建国拎着个褪色的布包走进来,里面装着他用了三十多年的秦腔胡琴,窗玻璃上凝着薄雾,他先用袖口擦出一片光亮,调弦、试音,几个苍劲的“过门”响起时,陆续有票友推门而入——这是宁夏秦腔票友“周末汇”的排练现场,也是无数场民间戏曲演出背后的缩影。
票友群像:平凡舞台上的不凡热爱
宁夏的戏曲票友群体,藏着最鲜活的民间生命力,他们来自各行各业,却因对秦腔、眉户戏的热爱聚在一起,下表是几位核心票友的基本情况,勾勒出这个群体的多元面貌:
姓名 | 年龄 | 职业 | 参演剧目 | 学习戏曲时长 | 擅长行当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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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建国 | 62 | 退休教师 | 《三滴血》《火焰驹》 | 35年 | 老生 |
李秀芳 | 58 | 社区工作者 | 《花亭相会》《十二寡妇征西》 | 28年 | 青衣 |
马小军 | 45 | 餐饮店主 | 《卷席筒》《杀狗劝夫》 | 15年 | 丑角 |
陈 静 | 32 | 公司职员 | 《五典坡》《窦娥冤》 | 10年 | 闺阁旦 |
“退休后闲不住,唱戏比打麻将有意思。”王建国说,他年轻时在工厂文艺队拉二胡,后来改学老生,为了练“髯口功”,每天早上对着镜子甩头、吸气,现在一口气能唱两个小时不带喘,而32岁的陈静是群里最年轻的票友,大学时加入戏曲社团,工作后每周驱车两小时从石嘴山赶来银川排练,“父母曾觉得‘不务正业’,但看我登台时台下掌声,现在成了我的‘头号粉丝’。”
幕后筹备:从剧本到戏服的“手工造”
一场票友演出的背后,是无数琐碎的“手工活”,剧本多是老艺人手抄的“宝贝”,字迹模糊处靠大家“凑记忆”补全;戏服要么是从戏曲学校淘来的二手“行头”,要么是票友中的裁缝一针一线缝制——李秀芳的“青衣水袖”就是自己用真丝料子做的,绣了三个月的缠枝莲,道具更简陋,“马鞭”是用竹竿裹红布,“令箭”是硬纸板画了纹样,就连舞台背景,也是退休美术老师用丙烯颜料在幕布上手绘的“庭院”“山景”。
“最怕的是临时出状况。”马小军笑着说,有次演《卷席筒》,他的“破草帽”被后台野猫叼走,情急之下抓了个塑料袋套在头上,反成了观众印象最深的“即兴亮点”,而音响设备往往是“老古董”,王建国攒钱买了台二手调音台,每次演出前要提前两小时调试,生怕麦克风“啸叫”盖过唱腔。
排练艰辛:汗水和笑声交织的“修行”
排练场没有专业舞台的宽敞,十来个人挤在五十平米的活动室,夏天没空调,风扇吹起的都是汗味;冬天没暖气,大家裹着棉袄吊嗓子,哈气在玻璃上凝成白霜,李秀芳练“跪步”时膝盖磨破了皮,贴上创可贴继续转圈;陈静记不住大段唱词,就把词抄在便利贴上贴在化妆镜前,刷牙时背;马小军为了练丑角的“矮子步”,每天在家对着电视里的喜剧演员模仿,摔了无数次跤,终于练得“身轻如燕”。
“最难的是磨合。”王建国说,票友们的节奏不一,有人唱得快有人拖拍,一首《三滴血》“认弟”唱段,他们排了整整两个月,后来想了个法子:用手机录下每个人的唱段,发在群里“互相挑刺”,谁唱错了就发个“红包”当“惩罚”,倒是在欢声笑语中把戏磨熟了。
演出时刻:灯光下的“二次青春”
当大幕拉开,聚光灯亮起,这些平日里是教师、店主、职员的普通人,便成了舞台上的“角儿”,李秀芳穿着自制的青衣戏服,水袖一甩,眼波流转间是大家闺秀的温婉;马小军抹着白鼻子,一步三晃地出场,台下笑声里藏着对角色的喜爱;陈静唱到“窦娥冤”时高腔穿云,台下的老观众跟着抹眼泪……演出结束,谢幕时票友们手拉手鞠躬,后台的掌声、喝彩声和卸妆后的欢笑声混在一起,比任何专业的舞台都更暖。
这些没有薪酬、不为名利的票友,用热爱为宁夏的戏曲文化注入了最鲜活的血液,他们或许不懂“程式化表演”的精妙,却懂“戏比天大”的真诚;或许没有华丽的舞台,却把对传统文化的执着,唱进了每个平凡的日子里。
FAQs
Q1:非专业的戏曲票友如何平衡日常工作和戏曲排练?
A1:宁夏的票友多是“见缝插针”式排练,上班族利用晚上和周末,退休票友则承担了更多后勤工作,社区活动室通常免费提供场地,大家分摊电费和道具维护成本,比如餐饮店主马小军,会提前一天备好食材,让员工帮忙打理店铺,自己则赶来排练;而教师王建国,暑假和寒假就成了“集训黄金期”,带着票友们打磨新剧目。
Q2:宁夏戏曲票友在传承传统文化中面临哪些挑战?如何应对?
A2:主要挑战有三:一是年轻票友少,32岁的陈静已是群里“年轻人”;二是传统剧目创新难,老观众喜欢“老戏”,年轻观众觉得“听不懂”;三是资金不足,戏服、道具更新慢,对此,票友们主动走进校园开展戏曲体验课,用短视频唱选段吸引年轻人;同时改编传统剧目,加入现代生活元素,比如把《花亭相会》改成“年轻人网络交友”的故事,让老戏焕发新活力。